章节目录 第176章

作品:《软萌女法师

    流光池畔,下了半日的雪终于停了。

    粉妆玉砌的白雪将周围景致装点得一片银装素裹,愈加得素净。如碧玺一般清透的天空繁星点点。

    虽无皓月当空,但皑皑的白雪也将黑夜映照得明亮而清冷。

    明日应当是个难得的好天气,但通常前一夜都尤为苦寒。

    “早就看那白面罗刹不是个好东西,如今果真这般翻脸无情,心狠手辣。

    你放心,这笔账老子替你记下了。眼下咱们虽然技不如人,但总有一日咱们定要报仇雪恨的。”

    冰冷的石凳上,一虚影懒散地瘫在上面望着格外消沉的方凌安慰道。

    “我并非是想报仇,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仇怨。他身为云虚宫长老维护门规也是理所应当。”

    红眼儿急了,连忙劝道:

    “丫头,咱人穷却不能志短。你在此期期艾艾了许久,你现在告诉老子你竟从未想过报仇?”

    “本就算不得什么仇怨,为何要多生事端?”

    “他公然羞辱你,还将你的手烫成这幅胖猪蹄子模样,你莫非真想就此咽下这口恶气?”

    方凌摸了摸业已冻得麻木的手,老实说当时确实怨愤难当。

    但是她也是有一个好处的,就是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,此时倒也没有先前那般气愤了。

    回想往事,一桩桩一件件无论悲喜都被她视若珍宝埋藏在记忆的最深处。

    记忆中的那方小院,岳荀依旧每天在那里下棋,读书,品茗,偶尔摆弄摆弄瓦缸里已然生机勃勃的睡莲和水草和小鱼。

    虽然他总是情绪淡然,仿佛从未在意过任何事。

    但方凌总觉得那时的他是会笑的,这是否代表着那段岁月于他而言也是欢喜的。

    或许岳荀早已不记得,但她却不能忘。

    在她心里,他仿佛从未离开过。

    无论如何,她与岳荀之间似乎很难当得一个“恨”字,便是恼他,也不过一时三刻而已。

    如今这般,她也辨不清到底是基于一种什么情绪,只觉心里空落落的,提不起半分力气。

    眼见红眼儿如此激愤,也只蔫蔫地回道:“咽得下如何?咽不下又当如何?”

    红眼儿作为一届鬼物,显然很难理解方凌此刻的心情,见她终于有了反应,还当是逮住了什么千载难逢的时机,遂露出一个阴险狡诈的笑容道:

    “咽不下就对了。那白面罗刹虽然厉害,但你也无须如此消沉。

    俗话说的好,明枪易躲暗箭难防,他总有松懈的时候。只要咱们能找准机会攻其不备,必定大仇得报。”

    方凌有些好笑道:“你这般眉飞色舞的真不似个正经鬼,倒像个一肚子坏水的狗头军师。”

    红眼儿懒得与她瞎扯,继续筹谋着报仇大计:

    “丫头,你在老子心目中好歹也算得上一条颇有几分血性的汉子,万不能就此堕落了啊。

    大碗喝酒,大口吃肉,有怨报怨,有仇报仇,方是正道。”

    方凌显然已经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了,只缓缓道:

    “萍水相逢,虽有些牵扯,可是说起来也是我算计着他硬是让他欠了我一个人情。即便如此,他也连本带利的还了。

    如今,桥归桥,路归路,也是应当。”

    “真是气死我了。你如今左一个应当,右一个应当,既是如此合情合理,你又何需在此处拉着老子陪你一起伤怀?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有些失望罢了,他无论如何,都不该将我忘了才是。”

    “真是越活越没出息。难道在你心里,他可是有什么定然不能将你忘了的理由?他欠了你的银子还是你欠了他的债?”

    “那倒也没有,只是多少算得上有些过往交情吧。”

    红眼儿见方凌这样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,不禁痛心疾首,恨铁不成钢。

    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,遂苦口婆心的劝解道:

    “丫头,听老子一句劝,情分这种东西最是靠不住。咱们还是好好商量商量如何报仇的事吧。”

    方凌也不知红眼儿兀自开动脑筋,絮絮叨叨到底想出来多少条阴险狡诈的计策。

    总之,直到听到小毛球远远地吱吱声,他还在兀自地喋喋不休着。

    方凌听见小毛球的响动,未待红眼儿反应,便已将其收入铃环之中,快速地将其挂上脖子收进领子里。

    小毛球一路上蹿下跳,抖落了一身的碎雪,老远见到方凌,便如一个雪球一般飞奔着过来了。

    直到方凌将手塞到小毛球暖融融的肚皮底下,方才发觉自己已经冻的快要僵住了。

    少时,仙越也沿着九曲回廊拐了过来,方凌本欲起身,然而坐得太久,腿脚都麻了。她一边揉着麻木冻僵的腿脚,一边冲着仙越道:

    “先生怎知我在这里?”

    “归云山你并不熟悉,能去的地方无外乎这么几处,便与浮生,贺涟风分头来找了。看来,还是我运气好一些。”

    一边说着一边随手解下斗篷裹到方凌身上,继续道:

    “天寒地冻的,你在此处冻了大半日,还起得来吗?”

    “无妨,小毛球给暖暖便好。”方凌朝着手上的小毛球努了努嘴道。

    仙越闻言,便挨着她坐下,由着她继续暖着腿脚。

    望着她手上包着的白娟,仙越道:“手上的伤怎样了?”

    “不碍事,茶水而已,也烫不到哪里去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殿上为何要逞强?你若未亲口允诺,我与师傅还可转圜,可如今……”

    “真人力排众议决意收我为徒,我已是感激不尽,怎能还事事倚仗你们,将你们推到风口浪尖?”

    “你我之间,不必如此。反正你欠我的也不止这一两桩。”

    方凌想起方才红眼儿的话,不禁问道:

    “人情也好,财物也罢,是不是但凡有所亏欠方能记的长久?”

    仙越想了想道:“大概是吧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,我才明白原来两清未必是一件好事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有此一问?”

    “随便问问而已。这儿太冷了,咱们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小毛球闻言已经飞快地在月色下蹿了出去。

    仙越伸出一只胳膊,方凌识相地扶了过去。月色下二人深一脚浅一脚踏雪而行,朝着观庭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