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十

作品:《起票

    起票十

    春天的脚步迈动得很快,几天的功夫,一些树上的嫩芽已经探出头来,春风吹到人的身上、脸上,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。杏花已经含苞待放,那些五颜六色的小鸟在忙着筑巢,那些麻雀懒懒的站在树枝上忘情的依偎着、亲昵着,早到的燕子也开始衔泥了。

    在去开封的路上,一辆小马车顺着那弯弯曲曲的小路往东急匆匆的走着,赶车的不停地用鞭抽打那匹老马的屁股。这条路有几段沙路,有时候赶车的还要从车上下来推几步车。这些沙地的旁边有不少沙丘,北风吹来的时候,扬起一阵阵沙尘,迷住了人的眼睛,让人歪着脑袋走路。这个赶车的就是刘家老三刘明义。他奉大哥之命去开封找表姐夫张封求援,看看这个警察厅的中层领导能不能说动上层,派兵解救他的嫂嫂侄子。他总想着,民国了,对于这种乡间野蛮的起票不能不管。这比赌钱抽大烟更加可恶,对老百姓的危害更大。他抱着那种美好的愿望去找张封,他一直想着,就凭张封在开封多年的打拼,就凭张封的为人,他想着一定会不虚此行的。来时他悄悄的背着老婆带来了几十块大洋,哥嫂受难,他不能袖手旁观。本来就是因为到开封看他的亲戚的,这事儿与这次开封探亲有关系。他心中一直有愧疚感。这次卖地大哥没有让他卖,下次再用钱的时候,不用大哥说,他也要把地卖了,去救大嫂二嫂还有侄子小羊。打虎才看亲兄弟哪。

    来到开封以后,刘家老三买了两只开封马豫兴桶子鸡和两包花生糕,直接去了表姐的家里。表姐杨氏在家里,表姐夫张封去局里上班还没有回来。刘名义把东西提进屋里说:

    “张封哥啥时候回家?”

    杨氏对每次带这么多东西来心里很是过意不去,她埋怨着表妹夫说:“我说明义呀,你看你每次都带这么多东西来,上次的东西还没有动呢,你又买这些,都是庄户人家,花那多钱干啥呀。以后你要是再这样,我就不让你进门了。你让我这心里不好受。”

    刘明义答应着,跟着进了屋。小屋不大,都是一间挨着一间的房子,屋里收拾的很干净,城里人的生活环境不一样,没有农具粮食的,几件家具,摆放的都很整齐。

    “你哥晌午有时候不回来,他在外面的应酬多。咱老家的人爱来找他,他这个人办事热心肠,又不贪图人家的钱财。乡下人都不容易,来城里办事难,有点事了都是你个出面说和说和。明义,你们弟兄仨才走没几天,家里地里的农活不该忙么?你咋又拐回来了呢?啥事儿啊?”

    “唉!”明义叹了一口气,“表姐呀,出大事儿啦!”

    “啊!你别吓我,出啥大事儿了?我妹妹还有孩子”

    “不是她娘俩的事。那天我们三个回去以后,一到家里,大嫂二嫂还有侄儿小羊都被起票的起走了。”

    杨氏一听马上骂道:“这是那个断子绝孙的干的呀?是不是咱本地的人哪?要是咱祥符人,你姐夫回来让他找找警察局的头说说,派些警察把他抓起来,现在民国了,谁还兴干这个呀!伤天害理的。现在人啥样了?不要紧吧?”

    一连串的问题,刘明义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。他想着今天来的意思,接上表姐的话说:“姐呀,人是没有啥事儿,这个事儿是城北牛头庄的人干的。这个庄子一个村的人都是起票的。三个人,要一麻袋现大洋不扎口,你说”

    “啊,这,这往哪里去弄这门多钱哪?那咋办呢!”杨氏是一个很善良的妇人,她听了这事儿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,她瞪着眼睛皱着眉头,焦急万分。“这样吧,一会儿你姐夫回来,我让他去活动活动,一定要把人弄出来。这些起票的都没有人性,会儿大了会出人命的。给他钱了吗?”

    “我大哥二哥买了两顷地,又凑了一些,送去了。还不够,他们还要着呢。”

    说着话,已近中午。张封下班回到家里,看见刘明义在家里坐着,感到有些意外,问道:“名义,你咋又回来了呢?你不是才走几天吗?”

    杨氏在一旁说:“又买这么多东西,你看唉,我说孩子她爹呀,出了大事儿了。”

    “出了啥事儿了?”张封顾不得洗脸洗手的,坐下问道。

    下面刘明义把发生的事情从前到后对张封说了一遍。最后说:“我大哥叫我来,也是没有办法了,想让你在警察局找找人,看看能不能从这里插手说说。”

    张封听后先是吃了一惊,又想了想,面露难色,啧啧嘴唇说:“这个事儿他还真是不好办。兄弟呀”

    “我说孩子她爹呀,这可是人命关天哪!你看人家弟兄三个对咱家多好,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”杨氏见丈夫态度不明,一时急了。这可是她的亲戚,她的表妹家的事,平时管那么多的老家事,这件事发生在开封城北,能不管吗?

    “你听我说完。你们不知道,现在河南督军是一个叫赵倜的人,他有个兄弟叫赵杰,弟兄俩把持河南好多年了,大概也有七八年了吧。还有一个叫宝德全的人,这几个人只顾发展自己的势力,只顾揽财贪污,老百姓的死活他们根本就不管不问。老百姓都上洛阳去吴佩孚那里告他。最近,听说段祺瑞执政,张作霖和吴佩孚又打起来,这个姓赵的和张作霖勾结了,要打吴佩孚,他兄弟赵杰也是个师长,正调兵准备进攻郑州。现在都在准备调兵,你想,这个时候谁还会去管这事儿啊。不是我不管,是我没处说去,我跟谁说呀?”

    几句话说得几个人都不言语,停了一会儿张封说:“让人去说和说和不行吗?”

    刘明义的期望计划都被泼了冷水一样没了。见张封问他,从癔症中醒过来,急忙答道:“西张庄的张老三去了,还差一点被牛家弟兄杀了。”

    张封又问:“下面咋办?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清楚。听我大哥说,王家想硬抢,张老三也是这个想法。我大哥有点担心,恐怕牛家急了,撕票。”

    “这咋办呢?这咋办呢?”张封急得在屋里来回走。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,头一次没了主意。

    “哥,钱的事你放心,我不会叫你为难的。卖地也得把人救出来。”刘明义在一旁强调花钱不用张封操心。

    “哎呀,他这还真不是钱的事情。他问题是,他嗨”有在屋里转了几圈儿。

    杨氏急了,在一边催促着:“你别转了,你赶快想个办法呀!”

    “哎呀,你别催我了,我也不知道啊!”忽然,他站住了,举起右手说,“这样行不行,咱让人去抢,找几个高手,打听清楚了,晚上趁着人们都睡下了,翻墙进去,把人救出。”

    刘明义问:“谁去呢?再说了,牛家有枪啊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,张封猛地一转身,伸手拉住刘明义的胳膊说:“走,兄弟,咱俩也别在家里吃饭了。咱赶上你的马车,到城南门走一趟。”

    杨氏问:“干啥呀?吃吃饭再去吧,你看明义大老远的来了,不管怎么都得吃了饭再去呀。”

    两个人也不理会,出了院子,坐上马车,一直向南门外走。出了南门,来到一个胡同里,敲开了一个院子的门。

    门开后,从里边走出来一个很威武的年轻人,看年龄大概二十多岁,生得膀炸腰圆,像是一个练武的人。一看见张封,马上一抱拳说:

    “嗨,张哥,你好啊!你咋有空到我这个小地方来了?快请进,快请进!”

    进到院子里,张封回头向那人介绍说:“虎弟,这是我的表弟刘明义,也是咱祥符人。家住乡下,也算是个户家吧。”又指着这个虎虎生风的壮士说,“老表,这是咱开封南关武馆的少馆长张虎,也姓张,俺老张家的人。祖传武艺苌门拳,功夫了得。苌家拳第六代传人。在开封赫赫有名。”

    张虎向刘明义一抱拳说:“大哥好!进屋说话。”

    看着架势,刘明义迷迷瞪瞪的觉得,这不是进了梁山上了?咋就像那什么,像那李逵武松样的人物呢?也只有抱抱拳回礼,说着兄弟好。跟着进了屋里。

    一进屋,满屋都是刀枪剑戟,棍棒红旗。当门一张大画像放在条几上,上面写的什么子看不清楚,这分明是供奉着哪个祖师爷的像。

    三人进屋坐定以后,张虎开口问道:“大哥今天登门有啥事?”

    “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?”张封问,并向里边观瞧着。

    “有,你弟妹在家。”

    张封想了想说:“那这样吧,在你这里说话不方便,咱到外面找个饭馆边吃饭边聊着。要不咱三个去吃黄家包子吧,再弄两碗喝喝,好多天都没有在一起喝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好,今天我做东请大哥喝酒。我这里有一坛窖藏了一二十年的好酒,今天咱仨把它报销了。按说我早该请大哥喝酒了。大哥对我不薄,我不能忘。”张虎说着,站起来到里屋去拿出一坛酒。

    来到包府坑北边一个不起眼的包子店里坐定,这就是开封有名的黄家灌汤包子店。这时候来了一个店小二,问:“张师傅,你吃什么?”

    看来张虎也是这里的常客,连店小二都认识他。张虎一捋胳膊说:“牛肉先来一大盘,那马豫兴的筒子鸡有没有?没有,那好,你看着办吧,来几个可口的菜,今天我要请我的张大哥喝酒。最会再来两笼灌汤包子。快点啊,别误了我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好来,错不了。张师傅,赶明儿我还想跟你学功夫呢。”店小二说着,几步就到里间准备吃的去了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上来几个大盘子,牛肉还冒着热气。张虎把酒坛子打开,倒了三大碗,端起来,对这张封一敬说:“哥,我敬你!”说着,一仰脖子就喝干了。然后,又一晾酒碗,看了一眼张封和刘明义。

    这两个人本来不打算喝完的,可是,看着张虎先干了,迟缓了一会儿也跟着干了。

    随后,张虎又把酒倒满,放下,张罗着吃菜。

    吃了几口菜,这个张虎又要端碗,被张封挡住了:”兄弟,你先慢来,你听我给你说一件事儿,说完咱再喝。”

    “好,大哥,你说。”张虎放下,很认真的看着张封。

    “他是这么回事儿”

    张封一五一十地把这牛头庄起票的事说了一遍,张虎听后,把桌子一拍说:

    “现在竟然还有人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?”

    张封说:“我表弟来是想让我通过警察局去把人抓了,把人质救出来。兄弟,你也知道,眼下兵荒马乱的,吴大帅,张大帅,冯大帅,段大帅,什么大帅都是大帅,还有咱们这里的赵督军,赵主席,赵司令,宝司令的,都是英雄,现在忙着调兵遣将到洛阳郑州去打呢,不知道谁打谁,谁还顾得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啊。所以,兄弟,我想在你这里想点儿办法,你找几个武功高强的徒弟,夜深人静的时候,跳进院子里,把人救出来,你看能不能办到。”

    张虎听后稍事停顿说:“中是也中,能找几个身手好的翻墙进去,这没有问题。不过,两个妇女一个孩子,现在还不知道会不会走路,裹了脚没有?牛家既然把人起走了,肯定有所防备,他们还有枪,功夫再好,也没有子弹快呀。还有,人在哪里,这都需要去提前摸清。就是找到了,屋里一定上锁了,这个倒不是大事。关键是把人抢出来以后,跑不动,还会被追上抓住的。最要命的就是人家手里有枪。弄不好,会出人命的。”

    张封接上说:“枪的事,我可以弄两把来。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用。盒子炮,德国造的。我已经打听到了谁手里有。现在是怎样摸清楚人质在哪里关着,怎么去摸,这是个问题。虎弟呀,这是个善事,这件事做好了也是积德行善,你是练武的,练武就是要除暴安良,一身武艺,看见路有不平事,袖手旁观,这不是你们武林人的作风。”

    几句话说得张虎把桌子一拍说:“好,哥,你不用说了,这活儿我接了。不过,但凭着这两双拳头不行,你说的那玩意儿我看还是得用。还有一点,你得给我一点时间,我需要派人到这个牛头庄提前摸摸底儿,看好行动路线。城北离这城南么几十里路,骑马也要几个时辰的。另外,我得提前把人训练训练,翻墙,开锁,背人,这都是武术套路里没有的。还有这枪怎么用,拿着这家伙,不会用还不如拿根棍呢。”

    刘明义听着这两个人的话,心里觉得不太可行,他想着,人家既然把票起回去了,还指望着家人送钱,就那么容易把人抢出来?不过,他没有说出来,默默的听着这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。

    只顾说话,忘了喝酒吃菜,张虎又端起来酒碗说:“不就是这个事儿吗?还有啥没有了?没有了,哥,我再敬你一碗,你上次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,我感谢你!你在咱开封城里是真正的及时雨,兄弟我佩服。来,干!”又喝干一碗。

    两个人都干了,看着刘明义。刘明义说着一会儿还要回去,路上也不太平,不敢太晚了,有劫路的。

    张虎和张封也不勉强,两个人连干四碗,有些醉了。张封还有公干,就让店小二上包子。不一会儿,上来两笼灌汤包子,三个人提灯笼似的喝着水吃着那鲜美的包子馅,满嘴流油。最后,意犹未尽,两只眼睛都直了,还吹着能再喝一碗。

    从黄家包子店里出来,刘明义赶车要送张虎回他那南关武馆,被张虎拒绝了,他把手摇的像拨浪鼓,说是要走走路醒醒酒。

    离开黄家包子店很远了,张封告诉刘明义说:“这个张虎是个很讲义气的人,前一段他摊上一段官司,他把一个地痞无赖打残了,这个人在官府有人,要治他的罪,我给他说和说和,包赔了一些治伤钱,算完事儿了。这个兄弟练得是苌门拳,很厉害的,我见过,我想让我儿子跟他学拳,现在这世道,兵荒马乱,学点本事不多余。最起码,能认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,将来有个啥事了,有人帮忙。”张峰喝了不少酒,有些醉了,不停的数落着。

    马车往前走着,快走过南门外了,张封还眯着眼述说着练武的好处。

    刘明义问:“哥,咱去哪儿?”

    张封抬头看了这才醒过神来,笑着说:“喝多了喝多了,回去回去,回到包府坑西边那个胡同里。那个胡同住着很多最好斗鸡的人,这些人各个通天,什么事情都能打听得清楚,什么事情都能给你牵线。老皇城根的遗民,个个嘴刁皮泼。我对你说老表,上一次你大哥来,临走的时候,他托付我一件事,让我给他操点心买几把枪。我认识一个老斗鸡的,这个人是个老开封了,从他祖爷爷那一辈儿就开始玩儿斗鸡了,现在家里养着不少斗鸡,每场都到。他告诉我,他可以给我弄两把盒子。让我这两天去找他。今天你来了,咱俩去看看啥样儿,枪的成色,嗯”说着就要睡着的样子,不停地栽头。

    刘明义说:“我大哥没有说啊。他从你这里拿走那个家伙我见了。”

    张封说:“你大哥办事稳当,是个心里有数的人。比你们俩强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凡事我听我大哥的。”

    来到一个斜胡同里,往里走了有几十步远,张封让停住,他从车上趔趔趄趄的下来,走到一个低矮的小屋门前,看着地上的鸡笼子,伸手去逗弄那笼子里的斗鸡,那鸡高高的昂着头,还真的去啄伸进去的手指头。张封把手一缩说:

    “你还真的斗我呀。”

    屋里闻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,他来到张封的面前说:“张警官哪,你咋有空了?今天晌午看来没少喝。进屋喝茶吧。”

    俩人进屋里,张封问:“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个事儿你给我办得咋样啦?”

    斗鸡汉子看看外面没人,拉住张封进了里间,他拿出一把盒子炮递给张封说:“弟弟说啥就是啥。看看,真家伙,没打过几枪。我是没有打过,我爹打过没有我也没见过,咋弄的这东西我不知道,我不喜欢这玩儿。怪吓人的,放家里净是操它的心啦。”

    张封左右上下看看,瞄准,九成以上新,抬头问:“说吧,要多少?”

    斗鸡的很会说话,他说:“弟弟实打实的对你说,你要,分文不取,拿去,只当交个朋友。弟弟说不定那一会儿犯案了还得你帮我。给别人的,看你面子,这个数。”伸出三个手指头,“袁大头。”

    张封笑笑说:“我有配枪,不要。这样吧,这是我一个亲戚,乡下的,有点家产,看家护院用的,看我面子,少点儿。”伸出两个手指头,又伸出两个。

    “好,看看哥哥的面子,你到黑市上,没这个数拿不下。”伸出五个手指头。

    张封来到刘明义的跟前和刘明义小声说了几句,刘明义很快就从衣服里摸出一个钱袋子,数出一把现大洋,递给张封说:“这个要的不多。”

    回到屋里以后,斗鸡的把钱收好,又看着张封很神秘的说:“还有,要不要?啥时候要了来找弟弟,保证不比这个差。”

    “好,这样吧,今天我这个兄弟带的钱不多,下次来了,你给我预备着。别给别人,这事办完我请你吃灌汤包子,马豫兴的筒子鸡。”

    出了屋门,张封把一个布包递给刘明义,说一声回家,坐上车,两个人摇摇晃晃的回到张封家里,到屋里见过表姐杨氏,就要启程回家,说是大哥在家里等信儿。有回头对张封说:

    “哥,今天咱们说的这个事儿,我回去和我大哥二哥商量商量,你这里先不要催的太紧了。这个毕竟要提前摸好底才能去干的。还有枪的事,钱的事,都得提前准备。我回去看看家里都是咋安排的。大嫂是王家的闺女,王家也是很着急,说不定又想出啥主意了呢。我还是想麻烦哥你给你们局里当家的说说,现在不行,等等也行。他总不会一直打仗,总有停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张封答应着,说着:“好,好,兄弟,我会一直留心这件事的,一旦有了松动,有了转机,我就通知你。”

    办完这些事,刘家老三赶着他的马车,怀揣着那把盒子炮,顺着来路,加快速度往西赶去。他想着大嫂大哥二哥他们,他恨不得扎上翅膀飞回去。今天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,晌午的饭钱是人家掏的,他情愿自己掏钱提前回家。走到没人的地方,他打开布包,拿出那把盒子炮,没有看完就喜欢了。这真是个好东西,要是有了这个东西,也不至于出这事儿了。他见过王家的盒子炮,还没有这个成色好。他想,回去以后,和大哥说说,再买一把。这个他自己就留着了。大哥有一把搉炮,二哥不一定喜欢。这个世道不变,这个东西看来是必备的。